蕭滋教授對台灣音樂界的貢獻,大家耳熟能詳。筆者與蕭滋老師的情誼不算太深,出國前慕名前往蕭滋老師處曾上了二、三次鋼琴課,彈了一些〈巴赫創意曲〉及對〈第六號法國組曲>的分句的校訂,因為自己基礎實在不好,談不上什麼收穫。比較更深一層的瞭解蕭滋教授是德國回國後,多次向他請益,特別是幫忙校訂蕭滋教授作品全集、總譜分譜時,才真能一窺廟堂之美、一覽百川之勝!
蕭滋教授是1960年代成名的作曲家,與當時代的作曲家如亨德密特Hindemith,1895
~1963)、梅湘(Messiaen,1908~1992)、布列頓(Britten,1913~
1976)等人相比較,與其說是他的作品作風保守的,不如解釋為他對調性音樂強烈的堅持。記得有一次筆者帶了德國鋼琴家Josef
Scherr(1981年苟白克現代鋼琴大賽首獎),目前擔任卡斯魯音樂院(Karlsruhe
Musik Hochschule))鋼琴教授拜訪他,那天他談興不錯,談到有一天在餐廳他與亨德密特研究一首亨德密特的作品,他認為臨時升降記號不清楚,亨德密特回答他降半音或還原都無所謂,他則認為新音樂怎麼可以這樣不負責,那天他對新音樂的批評非常弦烈,師母吳漪曼教授還數度出來緩頰,可見他對調性音樂的堅持。三年前斯圖佳音樂院鋼琴系主任馬湘教授(Andre
Marchand今年五月底亦將由國立新竹師範學院邀請再度來台講學及舉行音樂會)在國立台灣師範大學音樂系教學完畢,介紹與吳漪曼教授認識,馬湘教授亦非常推崇蕭滋教授對莫札特音樂的校訂與詮釋,可見蕭滋教授在莫札特音樂中的權威與貢獻是舉世推崇的!
蕭滋的音樂完全是德奧內陸音樂的餘風,結構嚴謹、配器精湛、和聲豐富而調性變化萬千,節奏的力道配合動機的延續開展與嚴謹的結構,每一個樂章都一氣呵成無懈可擊,有布魯克納磅礡的氣勢卻更精簡。譜例一是他的〈E調交響曲〉第一樂章中段可看出他精湛的配器與音樂磅磚的氣勢;譜例二是同一首交響曲第二樂章51小節處,則可以看出其細膩的音樂層次。無論是他的〈東方組曲〉(Oriental
Suite有雙鋼琴及管弦樂二種版本)或巴赫〈賦格的藝術〉(Kunst der Fuga)個人認為均是絕佳的配器教材。
蕭滋教授年青時代的作品,在歐洲發表演奏時,獲得熱烈的響應與好評,這些作品一直放在抽屜裡,塵封了六十多年,蕭滋教授總是自謙的說:「我的作品是為了砥礪自己的演奏、指揮和教學。」1986年在師大音樂系的努力下、信誼基金會、行政院文建會多方贊助下,在他童年時嚮往的中國出版了,中華民國把這些作品分送到世界各地,珍貴的心血和情誼貫通了中、奧二國及歐、美、亞三大洲的樂壇。晚年特別是臥病時,蕭滋教授對自己的作品總是再三謙讓,每提及整理出版他的作品時,他回答的是:"nichts."(英文nothing的意思),因為他認為出版作品花費耗大,不如用來栽培有才華的年輕人,因此他總是說:「去幫助年青有才華的學生吧!」對於發表他的作品,他會說:「讓學生用有限的時間,去學習代表性作曲家的代表性作品,以充實他們的repertoire」(以上節錄自筆者與吳老師的對談)。記得在整理其東方組曲時,蕭滋初稿他使用了長號(Trombone),後來他改為第二低音管(Bassoon)放在銅管的譜表下來演奏。就這個問題筆者請教他是否保持原來長號,只見他意興闌珊揮揮手表示這樣就好,所以在出版的總譜還是用了第二低音管,但在總譜下個人加了三個星星符號並記下:「在蕭滋初稿他使用了長號,後來改以第二低音管代替」,個人的意見認為指揮不妨考慮以長號來演奏。第一樂章結束前他要求以男高音在幕後主唱一段Al-la
a-a-a a-lu-ak-bar la I-la-ha I-1-la-lah,充滿東方神祕的色彩(按童年時蕭滋非常嚮往東方,為了寫一首東方組曲,他曾寫信求教當地的東方學會,該學會回了他一段回教的經文)。鋼琴譜與管弦樂總譜的小節數都發生錯誤,可能是為了小節數的一致,在總譜第36頁,第84小節處總譜少了一小節,鋼琴84小節(正確的小節數85小節)如能改編進來,曲子段落結構應更清楚。
蕭滋教授的作品全部完成於1924年至1951年問,換句話說二十二歲至四十九歲之間,他尚未來中國之前所寫的(參見許常惠教授文:蕭滋與台灣音樂)。保存、出版他的作品,師母吳漪曼教授己盡了她最大的力量;發揚演出他的遺作仍需大家再努力,特別是音樂之都奧地利一維也納。若能透過奧地利國家交響樂團的演出,一定能使蕭滋作品德奧音樂的風範再現於人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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