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滋老師不但是位國際級的全方位音樂家,更是位教育家,音樂的播種者;以廣博精深的學識與諄諄熱情,為台灣當時荒瘠的樂壇培育出了無數的音樂人才。在情感上,我們這些學生或友人對於老師的懷念實在是罄筆難以道盡的。記得我自美返國後不久,有回蕭滋老師要在音樂系作一系列如何詮釋音樂的演講,由我擔任翻譯工作,因此有數次機會與蕭滋老師商討演講的內容問題。近日我重新閱讀了蕭滋師當時的講稿,愈覺意義深長而饒富價值。為了懷念老師的學養與風釆,也為了傳承其學術上的研究,繼往開來,在此特取其意,摘要簡述如後。
蕭滋老師認為,音樂詮釋是重新組織、並傳達作曲家意念的一種藝術。詮釋者便是傳達者;為了忠實傳遞作曲家的意思,詮釋者須先完全了解作曲者的所有作曲技巧及手法,才能真正了解樂曲中所蘊藏的意涵。音樂詮釋的基礎乃是音樂的本質,詮釋者需透過對樂曲的真正了解與演奏時的自我控制(不讓「自我的表現」壓抑、扭曲了「曲子本身所要表現」的事情),才能忠實地呈現樂曲。因此,樂譜上的每一個音符,每一個速度、力度術語,表情記號及所有標示,都是作曲家們精確的指示。然而,這些速度與力度標示並沒有一個固定而絕對的模式可供套用,同樣的標示、術語,在不同的作曲家、樂曲上便該有不同的涵意與呈現。換句話說,音符是固定而絕對的,而表情則是由詮釋者自行思考決定的。詮釋者須對於和聲、對位、曲式、樂曲分析、音樂的歷史與風格及樂器的特色均有所了解,能「以作曲家創作時的心境來思考」,才能精準拿捏樂曲的風味。
蕭滋老師對於音樂詮釋的闡述,讓我聯想到他所說過的幾句名言:「不是我在指揮你們,而是音樂指揮著我們,我們要聽命於音樂」、「我要的不算什麼,音樂所要的才是一切」;嚴謹的治學態度,是所有音樂藝術的演奏者都該銘記於心的。老師對於音樂的完全投入,純真幽默的個性及仁厚誠摯的涵養,使他不但是最好的經師,更是眾所仰望的人師。他曾說過:「你真正愛音樂而學習投入,便會把它當作你一生奉獻的事業;名和利不能使你為音樂而終身奉獻」、「吝嗇的人是沒有朋友,也沒有安全感的;把一切節省下來保衛自己,對自己也是吝嗇;他的心靈是那麼可憐,他的生命只是一片荒漠」……;短短幾句,卻彷彿描摹出了老師的形象與涵養。蕭滋師一生,無論對於學術、朋友、學生……甚或只是不認識的人,都充滿了真摯的熱情與無私的奉獻。在師道日衰的今日,老師教育家的精神與澹泊崇高的襟懷,不但讓人益加懷念,更為我們樹立了恆久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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