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4月6日在台北國際學舍所舉辦的「吳伯超先生逝世二十週年紀念音樂會」,係由蕭滋教授指揮國立台灣師範大學音樂系、國立台灣藝術專科學校音樂科、文化學院音樂系、政工幹校音樂系四校學生合唱團與國立台灣藝衛專科學校管絃樂團,演出吳伯超先生遺作<中國人>混聲合唱曲等等‧敝人當時忝為師大音樂系合唱團的一員,一方面,感動於吳伯超先生那熱血沸騰、力拔山河的歌樂作品;一方面,也被那豪邁壯闊、雄渾豐厚的管絃樂法所吸引。雖然我當時對「音樂創作」這門學問尚感陌生,無法一窺堂廟之奧秘,但是這場音樂會從排練到當天音樂會的演出,在我心底所造成的衝擊與震撼,迄今仍然記憶猶新,尤其當年的音樂會盛況,更以身為歷史的見證人而深感榮幸。
蕭滋教授在鋼琴教學與管絃樂指揮方面的成就,我們音樂界的前輩已經有不少立論,然而對於他的音樂創作之論述著墨較少。它一面透露了過去台灣的音樂環境,迫切需要一個好的鋼琴教授、指揮家,遠比一個作曲家來得重要;另一方面,也可能是當年的國內樂團在萌芽時期,不太有機會演奏「活著的作曲家」的作品,暴露了長久以來,台灣作曲家自生自滅的窘境。今天,我們看到我們的演奏(唱)家、管絃樂團已經具備了演奏各時期風格樂派作品的能力,特別是在國際交流的前提下,也逐漸地啟用了台灣作曲家的作品,我認為這是時勢潮流所造成。要不是當年蕭滋教授的辛勤耕耘,促進了台灣樂界的現代化與國際化;特別是當台灣逐漸地創造「經濟奇蹟」之後,倘若沒有蕭滋教授為台灣樂壇所樹立的基礎,那經濟奇蹟與音樂藝術成就的差距將更難斗想像。
蕭滋教授是一個自學成功的典範,他的音樂創作以管絃樂作品為主,鋼琴作品為輔,而且都是來台灣以前所完成。他的創作年代橫跨一九二○年代中期以迄一九五○年代初期,作品風格富於維也納古典時期的傳承,只是在旋律上運用了更多的變化半音,卻捨棄浪漫樂派般使用了無窮的旋律線條之成規,而以特定動機音形發展為主;在和聲進行上運用了相當多的不協和和弦,比較傾向於浪漫色彩,卻也不排斥印象派的和聲系統(如東方組曲),而充滿了更多的層次變化;其管弦樂團以二管編制為主,間或擴充至近三管編制,也喜歡增加敲擊樂器,製造多元化的音色變化。所以有別於歐洲二十年代以迄四十年代,以後期浪漫樂派、印象樂派、表現主義、新古典主義、非調性音樂、十二音列音樂以至於系列音樂的範疇,卻也兼容並蓄、息息相關,而自成一個系統。
「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吃果子,拜樹頭」,時值蕭滋教授百歲冥誕前夕,我們除了感謝蕭滋教授當年為台灣樂界的鞠躬盡瘁,將他的晚年奉獻給我們;也感謝吳漪曼教授秉其遺志,將蕭滋教授的愛心,廣施後進,協助音樂教育的推廣工作。我衷心期盼<東方組曲>、<管弦樂組曲>與<協奏曲>、<交響曲>……將常被演奏或研討,並廣為流傳;而「經師,亦復人師」的道德典範將生生不息,歷久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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